《在人间》:先锋美学照见当代青年精神世界 -



《在人间》以颇具先锋性的意象美学,让观众跟随剧集的脚步进入自我认知的“深水区”,感知到“选择即存在”的诗意表达,也照见了当代青年的精神世界

  ■褚夏

  对于影视剧市场的发展来说,在已有题材分类的基础上做元素“加法”,虽然能够让剧集呈现一定面貌上的新意,但整体上的破局意义仍然有限。与此同时,大胆的革新可能带来对大众观剧习惯的挑战,因此,新故事、新视角、新手法、新内核的迭代依然是不可或缺的动力之源,探索、挑战、提升始终都是创作者面临的难题。

  近日,仅仅8集的《在人间》以去类型化的颠覆式创新及从不设限的创作态度呈现了与当下影视剧截然不同的气质风格,充满了题材拓荒、认知拓荒的突破性魅力。

  《在人间》讲述了贾小朵和徐天在虚实交错的多样人格世界中迷失、告别,最终在爱中救赎、拥抱灵魂的故事。剧集通过多重人格厮杀博弈的新鲜设定和细腻的人文关怀,堪称现代都市青年的精神图鉴。

  《在人间》跳脱出观众习以为常的逻辑叙事和情节叙事,将现实世界与精神世界叠加在一起,以鲜见的情绪叙事和意识叙事,打造了一个虚实交织的“意识宇宙”。剧中的贾小朵和徐天,与其他几个副人格相遇、厮杀再分别,将传统的角色关系框架外化为一场“自我相杀”的颅内博弈。类似的情节在剧中多次出现,比如在贾小朵工作的密室里,徐天和王阳名攀上高高的岩壁,本质上是一场属于他们二人的自我意识争夺;而贾小朵与铁林在水道中的争执,则是自我对于本我的觉醒与抗争。

  在这样的剧情设定下,贾小朵和徐天带着观众一起,经历其他人格的伤痛与遗憾,同时在人格消亡的过程中,拥抱、弥补、治愈曾经的缺失和胆怯,体会并理解属于人生的不同可能性,在人格的破碎中弥合并重构自我,完成自我救赎。

  《在人间》的“救赎叙事”,是让角色在“被他人定义”与“自我赋权”的撕裂中,践行萨特“存在先于本质”的终极命题:唯有通过主动选择,才能确证存在的意义。当徐天选择把贾小朵“藏在人间”,实际上是遵循了“我选择、我行动、我承担”的生命逻辑,重建了属于自己的精神秩序,从而实现“创伤剥离、自我重构、价值确证”的疗愈闭环。

  这样丰盈的内核表达,依托于创作者对当代青年情绪光谱和生存状态的敏锐捕捉,无论是借王阳名之口说出的“找伴不找爱”,还是虞旦苦守着的内心执念,抑或柳条儿对社交密度的恐惧和对身材的焦虑、铁林对家庭关系的渴求等等,都是对诸多现实社会中议题的符号化呈现和对精神困境的镜像投射。当副人格被驱逐、剥离,同时贾小朵和徐天也做出了遵从自己内心的选择,剧中的人物才真正完成了自我认同和自洽和解。

  此外,不以角色在故事中的得失输出价值表达,而是以整个故事峰回路转的结构性和可品读出隐性哲理的故事性,也丰富了剧集的解读空间和层次密度。《在人间》将解读权彻底交还给观众,通过大量的符号化表达和隐喻性意象,成就了叙事的留白与开放。

  基于此,《在人间》并不试图给出“唯一解”,这种“不定义”的创作态度,本质上是对观众智识的信任,不惧怕争议,不强求共识,最大化释放艺术的价值魅力和内容的多元可能性。

  在内容本身之外,剧集在画面美学、镜头调动、视听配合等方面也做了大量的尝试和冒险。剧中不少镜头都颇具赛博美学风格,在山巅呼啸而过的列车、碾碎为齑粉的墙壁房屋、崖壁上盘旋迫近的苍鹰、街边信步而过的鸵鸟,都具有丰富的意蕴表达,并随着镜头的推拉互动而呈现出鲜明的视觉冲击。同时,剧中既有古典音乐的朋克风演绎,也有细微却精准的音效配合,通过声场与视觉画面的叠加,使剧集的视听语言同样成为叙事过程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以风格化的视听逻辑打造出全新的影像哲学。

  《在人间》以颇具先锋性的意象美学,让观众跟随剧集的脚步进入自我认知的“深水区”,感知到“选择即存在”的诗意表达,也照见了当代青年的精神世界。这种具有强烈的作者性、实验性、探索性、突破性的作品,或将催生更多“非常规”的创作路径,推动国产剧从“迎合流量”转向“创造需求”的内容生态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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